如何談上海影城文化性?
作者:許景泰
研究上海?注視上海影城?如何適當、巧妙的切入,儼然成了對文化中國、上海的想像,全球與本土的傳統到轉變的巨大問題。
或許,誠如《文化批評與華語電影》一書中,導讀者廖炳惠真切所述:「探討華文電影的意義生產過程,勢必得對環球與本土、外來與內在的互動面向,以及電影的製作、上片、行銷與消費情況深入了解才行,而且就華文電影與觀眾的發展史,也得作長期的田野調查。」那是一個偉大無止境的工程,更是將想像推向無止境、跨界文化邊境!對於一個研究生我來說,從抱持高度熱忱但無特定計畫的迷走在大學電影相關課程,轉向作為一個研究生或稱一個關注此議題的人,萌生動機,重新補齊對於華語電影的知識建構,從觀看影片、閱讀書籍、文獻蒐集乃至於穿梭研討會或是尋求讀書會的交流、批判和再省,那散佈積累的點點,尚不足以建構一個自有;堪稱完整的華語電影文化圖像!那又該如從何來談上海影城的文化性?
企圖利用不到一年的時間,關注一個一年半前才去過的彼岸上海並不容易。然而,融合對華語電影的興趣和熱忱,而起了彼岸上海影城的可能想像。對一個不是上海人,卻在網路MSN上自稱"上海大少",以此自許自滿的冥想有一天也要漫遊上海、立足上海,那網路匿名的漫遊感,在實地匆匆走過一遭後,不再是一種疏離的觀視,而是一種強烈介入和關注的情懷。若問情懷的源頭?當下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想起?是媒體聚焦誇大的作祟染化了我心?是阮玲玉、張愛玲、王安憶還是文化苦旅的余秋雨,讓我也自命有著中國的文化根、立足中國以放眼國際的想像?還是,那初次趟上上海,重疊了對四年前在紐約大城的日子,而反照東方之都上海的情結?一個打從在台灣生下來的我,莫名的文化上海情節。一個台北與上海的想像於此而生。
時間到了九七年後,我剛上大學,剛對電影有了迥異於青少年時期青澀認知,此時,兩岸三地的文化地景已發生重大變異。政治上,香港成了中國內在殖民的經濟特區,台灣的主權則面臨更尷尬和孤立狀態;經濟上,香港傳媒悄悄滲入中國現象;至今2004年的台灣總統大選,中國和香港更因電影而接得緊密,經貿如此,"電影"更促使多方投資的接軌,對全球化作出更坦白的回應;反觀政治熱誠沸騰不歇的台灣,電影手工業則顯得更加惡化,八○年代開始在國際間的影展大放大鳴,已不再顯見,不振而自孤情形,讓原本已不好的台灣電影環境況,陷入無底黑洞,何時找到黑暗之光?或許政治未解,台灣電影也難以解套;當然,九七年的香港回歸,面臨的是文化身分與歸屬認同問題,香港人同樣對想像產生迷惑;然而,高度商業化的香港大城,給中國帶來了全球與本土文化的多重互動和相互指涉力量,遂而成了香港和中國九七後留給國際和華人的想像空間;跨國影視如何重新包裝、創造?彼此如何自我反省和認同空間?中國形象的重新定位等,自然都可自成一個巨大的焦點和議題。
回觀上海,上海本是一個國際文化城市、電影城市。它,可以獨身於中國之外作論述,亦可接合"文化中國"作闡述,它更可以符合潮流的在全球化的巨型城市下作一個亞太區域和城市經濟體的探究分析;再不然,亦可從上海自身特有屬性所流露出的歷史文化特質,來對上海作多元的對照和文化批評。然而,當上海融合電影來看,摩登的上海即如李歐梵筆下所述,可以結合時尚、流行、戲院、咖啡館、舞廳、百貨公司;衍生和擴及的文化消費性也可納入包亞明的上海酒吧,視之為一個文化地景來作文化脈絡的爬疏。然而,當傳統戲院朝向新興影城發展的上海,又該如何看待?如何切入?又如何重繪上海與電影的新舊交錯面貌呢?歷史上,中國電影自1886年開鑿,上海也因著1908年中國第一家電影院開在此萌生,注定要與電影產生不解之緣。20~30年代上海影院業蓬勃發展,出現不少中國一代影星,25歲即自殺而逝的巨星阮玲玉即是其一;同時間,張愛玲筆下的上海,更增添上海風華異國文化性,國際文化匯集於此臨海口的城市,早期的上海電影進口大宗法國,到第一次大戰後的美國電影,讓上海的時尚流行處處可在漫遊者的身上和談吐顯見,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漫遊者,自持一份象徵現代文明驕傲的流行服飾、哼著西方最新的流行歌曲,翻著最新的電影雜誌、討論外來的明星臉孔,東方的想像,頓時讓西方和東方都產生錯綜複雜的文化想像,多重文化的認同根存在中國的土地,流露的風情卻是夾雜著東流西風的景緻奇觀,從建築、娛樂、時尚到街頭巷尾討論的八卦藝文異事皆是上海一角的描繪。
不過,繁華的二十歲月畢竟來得匆匆也去得匆匆,第二次大戰日治的上海,讓電影到影院都有了變化,李麗華也成了中日傳奇人物!四○年代末到五○中,中國共產黨政府接管了電影發展的主導,社會主義改革時期讓此上海繁華時光產生疏離的想像;1951年~1965年,電影的發展在中國政權主導下,逐漸讓上海中心轉向城鄉、農村新建影院發展,政治宣傳電影瀰漫在中國城鄉之間,娛樂性較高的軟性電影,早已不知道被打入多少層地獄等待伸冤; 1966年~1976年中國經歷了一場十年浩劫文革,"樣板戲"成了唯一留下的電影藝術,自成一格電影美學,於今,多少還可從台灣的雲門舞集身上找到些樣板文革的影子,然而,上海電影業也在此時被嚴重破壞、閒置荒廢;直至1979年後中國漸漸改革開放,上海影院才得新建重修。80年代後,兩岸三地的合拍電影出現和第五代導演出現,讓中國電影再度讓國際聚焦外,上海戲院也因現代都市革新的推進之下,開始有了多廳、多功、多制、多型的影院面貌;到了1993年3月,上海電影發行成立了第一家股份制企業(永樂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大陸對資本主義的自由經濟體制正式有了不同以往的開放性;近況,2003年6月中旬,香港歸屬內地的電影業全面市場化,更加速了中國電影的發展,上海新興影城更是突湧而現,百家影城所創造的都市文化地景,雖已不是記憶中20~30年代張愛玲筆下的上海,但卻依舊流露著豐富的國際文化血統,獨立於中國,自成一格文化城市。於此,不禁讓我們想問,上海影城給予了上海什麼新的文化養分?傳統電影院倒影城,它的意義,在前述論述中得見,絕不是單純從全球化和本土化互為激盪而成可以明示!從工業革命以後,密集人口的現代城市出現,展衍到十九世紀末的電影發明,到五O年代電視和錄影機相繼改變了現代生活面貌和作息;時至九O年代中期網際網路至今等等,我們對於城市想像在意義上也有了巨變。它是一個爭奪眼球的巨大媒體都市;更是一個文化共爐的城市;巨型城市在美國學者柯斯特眼中,更是不折不扣的巨型資本反撲國家政府,處於全球化網絡社會重要的中心點,而若要幫中國本地找一個這樣的巨型城市,長期受英國殖民的香港除外,上海就是一個最有"賣相"的國際大城!而融合政治、經濟、文化和美學的"電影",則成了最能剖析其文化地景的代表性具物,影城則又是充分展現資本主義多向度的文化影響力和滲透力,改變的不再單純的是電影本身如何論述,而是關乎這個過去我們抱持高度想像的城市-上海,如何從社會主義走向資本主義與全球接軌;又如何最直接吸納外來文化的地景城市的一種大眾文化消費性!
上海,一個想像又再度從另一個時空底下與國際密集重合!
電影,在上海的意義往往不同於一個中國可代表,但卻是外人看門道最直接
的文化場域!
如何看待上海影城?城市地景和東西文化本身的衍生,乃至隊在地和外來的
居民,都是一個有趣的視點;一個可聚焦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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